柏木

【新兰】交换余生

/半架空向，一发完结，有刀，ooc致歉。

/水星记番外，新一视角。

嘈杂声渐渐远去，工藤新一的世界变得安静下来。

冰冷的水没入鼻腔内，呛得他十分难受，头上的伤口被水激的有些刺痛感，但更强烈的是没办法呼吸氧气的窒息感。

他没有气力反抗，任由水淹没了他，铁链绑的手生疼，意识变得朦胧，他恍惚想起了自己最爱的女孩。

工藤新一从四岁起便能梦到一个女孩子，有着甜甜的笑容，倔强可爱的性格，名字叫做毛利兰。

从他上幼儿园开始就遇到了的女孩，同一个班的，樱花班的毛利兰。

很奇怪，在工藤新一的现实生活中并没有这样一个女孩，他每晚都能从梦境中见到她，任凭他如何推理，他也不知为何会梦到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孩。

但是他每天都会期待晚上梦到她，他的梦几乎与白天的经历一模一样，只是在晚上的梦境中有了那个女孩，因此产生了许多不同。

他连续梦到了许多年这个女孩，他比这个女孩还要熟悉她本人。

直到有一天，他的梦境中不再是白天经历的事情，出现了这个女孩。

活生生的，与之前梦境中的她又有一些不同，她比之前梦境中的她还要瘦，眼神也更加怯懦，吃了许多苦，但依然没变的是开朗的性格与让人心动的笑容。

他伸出手，对她说道：“我叫工藤新一，樱花班的。”

女孩很吃惊的握住他的手：“我叫毛利兰，也是樱花班的。”

工藤新一感觉不到女孩手的温度，心中有些失落，但是他还是很快振作起来，在梦中与毛利兰成为了好朋友。

仿佛弥补了之前梦境中的许多遗憾。

于是，他的梦境变成了时而梦到他与毛利兰在同一个世界中变成了同班同学经历的事情，时而梦到毛利兰本人听她讲述今天一天是如何度过的。

工藤新一总是可以梦到未来的许多事情，所以他会讲给毛利兰，想要她可以在他并不存在的世界里，自己保护好自己。虽然许多事情有时候不会发生，但他还是想说出来，让女孩有所准备，也会更安全一些。

在与毛利兰的交谈中，工藤新一慢慢得出来了一个结论：他与毛利兰是在不同的世界做梦，然后在梦中相见的。

在现实里两个人都没有办法找到彼此，触摸到彼此，连温度与心跳都没有办法感觉到。

工藤新一就这样在梦境中陪着毛利兰长大，听女孩讲着一天的喜怒哀乐，但让他感到痛苦的是，他时不时会梦到他与毛利兰在同一个世界中发生的故事。

如此稀松平常，仿佛彼此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会拉着毛利兰一起探险，毛利兰伤心他会想办法，偶尔对毛利兰的拒绝是因为太喜欢她而不好意思，而毛利兰也十分依赖他，总是新一新一的叫着，好似在撒娇一般。

工藤新一越是梦到在同一个世界的他们，再次在梦中见到毛利兰和醒来后没有毛利兰的世界就让他越来越悲伤和无法忍耐。

就像是钝刀，来来回回的割他的肉，只有持续的痛感，不断的用力，不断的伤害，让他慢慢感受到钝刀的威力，让他见血，感受到凌迟般的痛苦。

工藤新一在现实里慢慢变得沉默寡言，觉得现实中除了推理，没有可以吸引他的事物，反而，他觉得在梦境中才是他的全部，他可以见到毛利兰，可以梦到与毛利兰在一起的那个世界。

梦境实在太过鲜活，毛利兰也随着他在梦境中的陪伴变得越来越像那个世界的她。

但到了小学到初中的一段时间，工藤新一不再能在梦中见到毛利兰，而是连续的做他们在同一个世界的梦。

这些梦变得曲折离奇，一个接着一个，有些时候他的一个小决定就能将他与毛利兰推向两个地方，变成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有的时候又变成了毛利兰原谅他，两个人携手终身。

工藤新一在梦中不断见证自己从出生到死亡的故事，但每一个故事中，都有毛利兰。

他像是重活了一遍又一遍，在没有结局的故事中不断寻找可以圆满的结局。

而随之而来的是不断的梦醒，一次又一次。

醒来之后他总是伴随着巨大的空虚感，有时他在半夜醒来，万籁俱寂，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在夜里如此清晰。

但有时他会在白天醒来，在失落中起床吃饭度过他普通的一天。

工藤新一在醒来时总是会回想梦境，他的每一个梦境都是平行世界中的他们，有的如此甜蜜，有的如此悲伤。

但每一个世界中，工藤新一的身边都有毛利兰。

唯独这个世界的他没有。

只有他。

工藤新一偶尔会羡慕平行世界中的自己，因为每个世界中，无论他与毛利兰经历了什么样的故事，结局是喜是悲，总归都是在一个世界，相遇了。

真实的彼此，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可是就算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梦醒，他还是会想再次入睡，每次都会想着，这次一定能梦到那个世界中没有他存在的爱哭鬼毛利兰，而不是又一次梦到他们的故事。

他很想见那个世界的毛利兰，她的那个世界没有自己的存在，一个人承受许多独自长大，偶尔在梦中与他相互慰藉，但工藤新一已经许久没有梦见她，也就是说毛利兰许久没有在梦中见到他了。

毛利兰会担心自己的吧，会想念自己的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工藤新一一次又一次的入睡，经历了无数次失望，直到初二，才再次梦到了毛利兰，因为他已经把无数平行世界的自己经历的一生在梦境中全部经历过了一遍。

所以这次相见，他们就不会再次在梦境中分开了。

见到毛利兰的第一眼，工藤新一的想法是她变瘦了，比起小学，毛利兰长大了许多。

想起自己经历的一切，工藤新一只感觉到无尽疲惫，但是见到毛利兰的那一刻，却好像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牵强的朝毛利兰挤出一个笑脸。

但是不知为何，他此刻却想流泪。

也许是见到了毛利兰的欣喜，也许是无数次失败的委屈，工藤新一感觉到眼眶发热，却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毛利兰，想要将她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有些害怕醒来，如果再次进入梦境没有见到她呢，如果又回到了之前一个个平行世界不断经历生离死别，生老病死呢。

在无数次的梦境轮回中，他早就已经身心俱疲，狼狈不堪。

让他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毛利兰。

他很想继续陪在那个世界里，像他一样孤单的毛利兰。

在无数个世界中，无数的时间线里，只有她如他一般孤寂，像并行的行星，沿着轨道运转，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靠近，也无法抗拒，只能朝着既定轨道运行，是最难过也最稳定的关系。

他不想留下遗憾，所以他选择了告白。

不断的告白，每次在梦境中的相见，他都会向她告白。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虽然他们不能相遇，但是在梦境中的陪伴并不会比现实中的陪伴少，在时间线世界线的不断穿梭与经历中，他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无论哪个世界，哪个时间的工藤新一，都会被毛利兰吸引。

所以，为什么不早点把心意宣之于口呢，在无数次的错过中，他已经不想再后悔了。

刚开始毛利兰会觉得惊讶害羞，但后来她渐渐习惯了，直到她答应了工藤新一的告白，那天是工藤新一出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他们就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在梦境中牵手，拥抱，虽然感受不到彼此的温度，也没有触觉，但是仅仅如此他就已经十分知足。

毛利兰害羞的的时候，他总是感到幸运，因为害羞起来如此可爱的毛利兰，居然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而且，他应该是在无数世界里，最早成为毛利兰男朋友的工藤新一。

但是工藤新一又总是控制不住的盯着毛利兰发呆，他经历的太多，总是有些悲观，他知道，他们的爱也许没有结果，但是他还是宁愿飞蛾扑火，去赌一把奇迹的发生。

当毛利兰说，她告诉了铃木园子，工藤新一的存在。

工藤新一只觉得不安，因为他从没有想过要在毛利兰现实世界的生活中有什么痕迹，而本应该没有交集的他们两个的世界，如果被其他人知晓了交集，就变成了他没办法控制的因素。

这些因素就像是在树林中抽烟产生的火星，被风一吹就散了，但是遇到易燃物品，就会将他们一同烧成灰。虽然这些火星目前并没有任何要燃烧树林的征兆，但是工藤新一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在与烈焰一同焚烧。

他嘴上对着毛利兰说着理智的话语，劝着毛利兰不要伤心难过，因为梦境中的男友本身就很难让人相信。

但是当他从毛利兰那里一次次听到她满心欢喜分享给朋友自己的恋情，却变成了笑话一般的时候。工藤新一终于开始沉默，他不知道继续这样的恋情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世界线本没有交集的他们，相识相恋，本身就已经是奇迹了，他怎么能奢求在梦中的相守呢，难道要让他的女孩一辈子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吗？

当毛利兰一次次寻找证据证明工藤新一并不是她的幻想，那一刻他就已经输的彻底。

两个人的相恋居然还要找对方是真的存在的人的证据，并且恋人永远都没有办法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工藤新一在毛利兰面前变得越来越沉默了，当他得知女孩父亲也得知了这件事的时候，工藤新一就已经意识到树林终究是被点燃了。

他变成了医生口中精神分裂的“产物”。

工藤新一看到毛利兰在自己面前哭泣了，她的泪珠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又大又圆，不断地砸向地面，也同时砸穿了他的心。

他害怕看到女孩的眼泪，只能笨手笨脚的安慰着女孩，女孩看到他的无措，笑了出来。但很快两个人相对无言，只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到悲伤与无奈。

“我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但唯一害怕的就是兰的眼泪了。”

工藤新一听到自己这样说道，“我不想让兰难过。”

“我并不是精神分裂的产物，但我也没有办法证明这件事，兰，你愿意相信我吗？”

毛利兰没有回答，只是努力笑着，脸上挂满泪痕却不断的点头。

“兰，在我心里你已经嫁给过我了，所以不要哭了，好吗？”

“兰，我们一定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无论经过多久，我都一定会找到你的。”

“为了此刻，笑一个，好吗？”

他们还是分开了。

为毛利兰治疗的医生很年轻，叫做春上羽，是天才般的存在，他的催眠术很高超，就这样让毛利兰忘记了他，工藤新一是如此的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他从那天起就没办法进入毛利兰的梦境之中了，但是在他不断的努力下，一天又一天，少女在梦中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们再次相遇了。

但是，在毛利小五郎和春上羽的眼中，他们的相遇只不过是不该存在的病痛。所以他被春上羽一次次隔绝在梦境之中，不过他早已习惯了。

在与春上羽的斗争中，工藤新一早就知道了，他的名字被春上羽设定为禁词，如果毛利兰对“工藤新一”没有感情，她就没有办法听到这个名字，也没有办法想起一切回忆。

工藤新一在多年的相处和不断的尝试下，已经可以用最简洁的语言让少女在意他，回想他，然后总是能再次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

不过几年来，他却也只是每隔半年能见到毛利兰几次。

然后春上羽和毛利小五郎，还有她的挚友铃木园子，发现她想起了“工藤新一”。进行反复的催眠治疗，想要根除“工藤新一”。

但是他怎么会被这么轻易除掉呢，他还没有陪兰度过十八岁生日呢。

早就约定好了不是吗？

他再也不想让毛利兰等待他了，只要度过生日，他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毛利兰的眼前。

这是一切的最终定局，也是他亲手书写的他与她的故事结局。

不过，看来还是要食言了啊。

工藤新一恍惚的想着，生命力不断的流逝。

这个世界，是有黑衣组织的存在的。

比起他心尖上的女孩，黑衣组织更加如影随形，只要工藤新一存在的世界，这个恶鬼般的组织也存在。

他从初中就开始调查黑衣组织了，在不断死亡重生的那些梦境中，他早就知悉了大部分黑衣组织的成员以及情报，但是每个世界都有许多的不同，所以他调查起来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好在这是他在现实世界的唯一寄托，也算是可以让他逃离梦境中那无尽的思念与孤单。

今天，本来是与警方合作，计划收盘的一天。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暴雨终究是将一切计划打乱了，他被黑衣组织的人发现并且关在了开始放水的泳池里。

最让工藤新一郁闷的是，这是别墅里的露天泳池，这场暴雨让本就不利于他的情况雪上加霜。

刚开始他试着打开绑着他手腕的铁链，可是他的手腕已经血肉模糊，却还是没能从铁链中逃脱，反而感到铁链在不断收紧，勒得他手腕生疼。血顺着手背滴落下来，手指也因被绑的太久而充血麻木。

当水漫过他的胸口，他感到了胸口有些压抑，但更窒息的是他想起，和毛利兰过了好久的又一次梦境相遇，在梦境中对毛利兰信誓旦旦的承诺，一定会陪她过生日。

工藤新一又一次想尽力逃出去，但快速上涨的水位已经到了他的脖子，嘴巴，鼻腔……

直到没过他的头顶。

意识越来越朦胧，工藤新一想起好像是某个世界里，他也差点溺死在水中，是毛利兰渡给他了氧气，他活了下来。

那时候的光芒好像也如现在一般明亮，可是在光影之中却没有那个人。

是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工藤新一无力的笑了。

明明想陪那个世界的毛利兰长大的，却缺席了她的十八岁生日。

可以结婚的年龄。

如果是他的新娘就好了。

抱歉啊兰。

好像……要失约缺席了呢。

工藤新一已经没有力气了，任由水推着他的身体左右摇晃，他的痛感好像也不再明显，意识也渐渐消散。

在刺目的白色光芒中，工藤新一恍惚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脸。

是最后的弥留吗，竟然能看到你。

他对着幻境中的女孩慢慢开口。

“Happy birthday.”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死在了心爱女孩生日的前一天。

FIN.